57.窒息
“陈伯伯，陈夫人，再见！”
“……”
“哐——”
车门拉上，车内安静下来。窗外刺眼灯光渐渐跃动了起来，贺思佳侧头挡住光线，连呼吸声都变得凝重了很多。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贺海山呵呵道：“看上陈家那小子了？”
贺思佳吓得手差点离开额间。
她苦笑道：“伯父……！”
贺海山笑眯眯：“思佳现在也有自己的秘密了……不过我见着陈易海那二儿子，对你有些好感。”
贺思佳连忙摆手：“您可别打趣我了！这个真不行。”
贺海山望向她：“怎么个不行法？”
“……就是为人太虚伪，纨绔。”
贺思佳无奈道：“伯父，上次那个才见了一面的霍少爷您也是这样说的，人家都吓得去国外躲您了，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
贺海山哈哈大笑起来。
眼角的鱼尾纹冲淡了干练背头带来的严厉感，身上的夹克都给他笑歪得整了整。前排开着车的司机抬头望了他几眼，他才拍了拍贺思佳的肩，没再提这个话题。
到家第一件事，贺思佳就把大门密码给换掉了。
经过那一晚的虚与委蛇，贺思佳倒也不在意陈书阳有没有主动联系她，自己倒是如了贺海山的意，安分守己了好几天。
自从看到书里那张照片后，所有思绪都像是被紊乱。放在李小姝和贺简凡身边的眼线又被陈书阳摘除，她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调查这件事。
这天像往常一样训练完回家，贺思佳洗完澡出来，刚打开新闻，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屏幕上跳跃着的数字响了两声暗了下去，她就着未接来电来回默读了两遍，果断回拨了电话。
“喂？贺简凡？”
“……贺思佳！……你……在哪……！”
“发生什么事了？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我现在在京城，你在哪？”
“看我短信！地址……过来……哐！沉……哐！你妈……咚咚咚……碰见我妈……当——你妈撞见我妈了！”
贺思佳瞬间感觉后背发凉。她蹙眉：“你们现在在京城？！”
“对……妈……诶……妈！沉阿姨——哐！”
电话挂了。来不及思考，贺思佳赶紧换好衣服点开地址，拿着车钥匙跑出了门。
“之前你们躲在乡下，我当不知道……现在竟敢带着这么大个儿子跑来京城晃我的眼？！”
“沉阿姨，沉阿姨你冷静点，我们来京城不是为了来见贺有为——”
“啪！”
“妈！”
“哐！”
“贱人的儿子，也敢推我？！”
“当——啪！”
贺思佳一来就见到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幕。
沉心悦那瘦得皮包骨的脖颈青筋突兀，嘴唇被气得发绀。往日对谁都平淡扫过的冷艳眼眸死死盯在李小姝脸上，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狰狞得可怕。
贺思佳赶紧冲上去，抱住了沉心悦。
“妈，妈，你冷静一点！”
她攥住她的手桎梏在腰后，捧着她脸正视她。
“妈你看看我……我是思佳……”
沉心悦眼神浑浊，对着贺思佳扬起巴掌就要甩下去。
“咚——！”
贺思佳满脸心疼。她压住沉心悦的手约束在墙上，赶紧从包里摸出一瓶英文药，往沉心悦嘴里倒了两粒。
“……你看……我就说……之前沉家那个……是个疯女人……”
“……”
“疯子……养出疯子……”
周围围满了几个人。闪光灯从四面八方扫过来，贺思佳赶紧抱住沉心悦的头，护在怀里。
“……妈……”
“疯女人……”
“不要拍了！”
“……”
“都不要再拍了！你们要是敢在网上乱发乱配文，就等着律师函警告吧！”
贺思佳扭头恶狠狠地威胁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微湿的发梢被汗黏在脸颊上，她的眼眶泛红，狭长的眼眸里全是冰冷恨意，她压下沉心悦的头，全身护住她。
“……不就是家里有个掏光的爸，嚣张什么！”
“这么嚣张，等你们贺家败了，看你还能怎样！”
“……”
沉心悦渐渐睡着了。贺思佳摸着她瘦得突起的眼球框，手指都在发抖。
“……”
“就你，迟早被万人操！”
“好啊。”
贺思佳突然笑了一声。
她脸色阴鸷，目光锐利如尖冰刺：“就是你，我有爸，你没爸，我敢嚣张，你敢不敢嚣张？”
“你！”
她目光一转：“还有你，就你这张丑脸，想被万人操，都没人想操你！”
“你你你！”
那两个人想冲上来，被身边人拉住了。
贺思佳看都没看他俩一眼，抱住沉心悦一脚把门踹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了他们四个人。
看着沉心悦沉沉睡去，贺思佳把她轻放到墙边靠着，拍拍衣服站起身，俯视着地上李小姝。
她深吸一口气，弯下腰低声道：“李阿姨，对不起。我替我妈给您道歉，对不起。”
贺简凡和李小姝脸上都有红掌印，特别是贺简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肿得很大。反观沉心悦，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不过……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她目光看向贺简凡，无声询问。
贺简凡抿抿嘴。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我知道小平镇已经不安全了，所有……”
“——所有你们住进了陈书阳给你们提供的私宅？”
贺思佳望向他：“贺简凡，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的。”
贺简凡看着她，欲言又止。
李小姝突然开口：“思佳，我们理解你的好意。”
她强笑了一下：“我们也怕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所有想着，躲起来，远离贺家，会好一些。”
“你的心意我们能理解，谢谢你能为我和小凡思考，这份心我们会一直记住的。”
贺思佳扯了扯嘴角。
她低下头，温声道：“好的，李阿姨。”
“你们到时候算算，住院需要多少补偿……到时叫贺简凡随时联系我，我都在的。”
“好。”
“那李阿姨，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带我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