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四手默契赌局(下)

  第二轮开始前的倒数声响起。
  叶伊橙站得比上一轮更直，眼尾余光盯着他，但他一直没回头。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还记得她的习惯，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还愿意照她的节奏走。
  她左手出布，右手出剪刀。
  一攻一守。她留了退路。
  她看见他左手出石头，右手出布。
  这一次，不是上次的搭配。
  她的心微微往下一沉。
  她瞥见他的眼神扫过对手的拳——
  一人出了剪刀、布，一人是石头、剪刀。
  「收拳！」
  她收回右手——剪刀。
  她可以选择稳，可以选择保守，而刚刚也确实算过——剪刀胜率比较高，输少一点，保险一点。
  但现在，她不想选最保险的那个。
  她想赌一次，留下布，看宋允易会不会跟。
  第一轮他跟她一模一样。
  他可以乱出，但他没那么做。
  那就是讯号，是局。
  所以叶伊橙赌他这次还会「看懂她」，跟她走同一步。
  就像她们从来不说出口的那种默契，宋允易会在她走之前就猜到她会去哪里。
  她难得违背了理智，不再管对面机率，只想「赌」。
  这不是数学，这是赌局。
  可惜，他留的是——左手，石头。
  他没有选跟她一样的拳，也没有看她一眼。
  「比对开始！」
  系统光墙弹出：
  叶伊橙（布） vs 对手一（剪刀） → 负
  宋允易（石头） vs 对手二（剪刀） → 胜
  平局。
  但他们这次没能出一样的拳，但好在是平局。
  如果宋允易也留布她们就输了，叶伊橙突然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一点都不像她。
  宋允易很快地调整站姿，看也不看她，等着下一轮的指令。
  叶伊橙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
  「第叁轮，请准备出拳。」
  倒数声响起。
  叶伊橙在脑海迅速想过一遍前两轮对手跟宋允易的出拳，
  ——跟她同侧的男选手连两轮都是剪刀、布，且各都在同一只手；
  ——另一边的女生则喜欢会在左手固定出石头，右手会换。
  男生保守、有惯性，甚至不愿换拳型，也不排除是前两场故意迷惑对手。
  女生推测是「快速出手型」，灵活进攻、偏不规律，但重复出石头可能形成惯性。
  上一轮的比对是右 vs 左、左 vs 右。
  系统似乎偏好一次同侧，一次交叉，若这轮维持前模式，自己这一拳大可能对上同侧男生的剪刀、布。
  宋允易站在旁边，没有动作、没有暗示。
  她知道，他什么都没说，但他一直在观察她的出手节奏。
  她出左手剪刀、右手布
  宋允易出布、剪刀。
  如果这局能打中对方的石头与布，她们就能赢两拳。
  她观察到，那个女选手会在收拳前偷偷扫她一眼。
  她没有动作太多，只是在出手前，全程看着女生的眼睛，又略微向女生方向偏了半步——
  视线紧紧盯着她，像是笃定：「你的对手是我。」
  那瞬间，她捕捉到对手女选手的视线定住了，短短一秒。
  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但讯息已经种下。
  ——要是你也信了，就会出石头来克我吧。
  她眼角余光捕捉到，对方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自己手上。
  她没再动，只是安静地等待收拳那刻的判定。
  她没时间确认他出什么，只能赌。
  「收拳！」
  她收回右手布，留下左手剪刀。
  她看了一眼女生，留下石头。
  很好。
  这是她想要的。
  宋允易则是留下布。
  他没有问她会出什么、没有任何暗示，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却精准地踩进她预设的节奏里。
  他还在配合她。
  或者说，他选择——信任她。
  光墙跳出对战结果：
  宋允易（布） vs 对手（石头） → 胜。
  叶伊橙（剪刀） vs 对手（剪刀） → 平。
  一胜一平，赢了。
  【胜者：宋允易、叶伊橙】
  【发放：铜质通行令一枚】
  其实这局真的很赌，如果系统抽签配对结果是相反，他们就输的彻底，叶伊橙终归还是靠了宋允易的好运气。
  主持人语带惊喜：「喔——第叁局就分出胜负啦？这组运气真好。」
  赛场片刻安静。掌声逐渐响起。
  叶伊橙的手悬在半空，指节泛白，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为这场胜利感到骄傲，还是为他那毫无预兆的配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痛。
  宋允易没有说话，站在她身旁，神色平静得彷佛这场比赛从来都与他无关。
  他弯腰捡起放在场边的水瓶，走回来时，顺手把那枚铜质通行令塞进她手心里。
  她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却在抬头那一刻，撞进他的眼里。
  那双眼还是冷的，却不再带着疏离。
  她看见他眼底藏着一点倦意，还有……一抹藏不住的温度。
  「拿好，别掉了。」
  他声音不再若从前那样温柔，却在落下的瞬间，重重攫住了她的心口，让她怔住半秒。
  她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干脆，没有多留一步。
  但那句——「拿好，别掉了。」
  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默认，也像是……在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再一次允许她，留在他身边。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代表原谅，但她知道，这是宋允易，给了她一个机会。